“从全球史立场审视中国抗日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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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世界大战是当今国际秩序和世界格局形成的出发点。 21世纪以来，随着纪念二战胜利60周年、70周年活动的开展，中国经济持续快速发展，国际影响日益高涨，中国文化和历史的渴求迅速增长。 在此背景下，关于中国抗战史的研究与中国抗战和二战进程的关系也成为国外学术界的研究热点。

20多年来，处于欧美学术界二战史研究边缘地位的中国抗战史研究开始呈现上升趋势，亚洲及太平洋战场的重要性越来越受到重视，“欧美中心观”形成的二战史研究思考正在修正中，从世界史的角度审视中国抗战的价值已成为潮流

文献资料丰富，学术研究活跃

史学的进步离不开学者对新史料的追求。 近年来，在欧美和日本，有关第二次世界大战历史资料的出版取得了很大的进展。 比较有名的有日本亚洲历史资料中心数据库、欧美各大档案相关资料、俄罗斯出版《苏联对外政策文件集》《共产国际、联共(布)和中国革命资料丛书》等资料、《20世纪俄中关系》第3―5卷《苏中关系》等。 美国解密文件在线usddo也相继发布了大量相关资料。 台湾《国史馆》网络版刊布的资料也很丰富，他们另外编纂了《中华民国抗日战争史料集》等资料。 jstor、proquest两大期刊数据库和ebrary电子书数据库也便于检索相关成果。 这些资料可以使学术界从欧美、苏联以及日本的许多角度重新审视影响中国抗战过程的国际化因素，中方核心人物资料的刊发也加深了学术界对抗战许多事情的迅速发展和复杂性的理解。

国外关于中国抗战史的研究，近年来以英国牛津大学的中国研究中心为中心。 在英国利华休姆信托基金的资助下，牛津大学设立了“中国抗日战争研究项目”，由中心主任拉纳米德主持，这10人项目组先后分别是中国浙江大学和同济大学、英国牛津大学、意大利威尼斯东方大学。 在荷兰莱顿大学多次召开学术研讨会，并在许多国际刊物上发表相关成果，成为目前欧美中国抗战史研究最活跃的学术组织之一。 拉米德的《中日战争1937—1945 :为生存而战》和《中国，被遗忘的同盟国》可以说是风靡一时。 他提出了以“七七事变”为二战出发点的观点，高度评价了中国独立抗战对二战进程的重要价值，认为中国抗战的胜利以中国为主权独立国家，并由此承担着地域性和世界性的责任。 这是对二战史研究“欧洲中心论”的修正。

2000年初，哈佛大学教授傅高义发起了中日学者共同研究抗日战争的提案。 这个项目持续了十多年，就战时中日地方政权、军事史、社会和文化、外交和国际关系4个主题，召集了专家在美国哈佛大学和夏威夷、日本箱根和中国重庆进行了讨论，许多论文集在中、日、美三国出版，具有国际影响

宏微观并列问题意识清楚

欧美学者的研究路径数多在形成问题意识后建立理论框架，与宏微观分解并行的思考非常明显。 有趣的是，在细致考证、分解微妙风格的基础上，日本学者也走向了世界史的宏观论述。

近年来，日本学术界摆脱了以前流传下来的大东亚战争、太平洋战争、15年战争的研究框架，以亚太战争的新概念，摆脱了旧的限制，着眼于殖民帝国和殖民地关系，展望战后，形成了历史和现实相关联的新的研究图景 代表作有仓泽爱子等人合着的《岩波讲座亚太战争》8卷本。 第1卷说明了战争的过程，第8卷以世界史的视角宏观分析了世界大战与帝国重组的关系，第6卷的文案还研究了战争动员下的中日民众的日常生活、“慰安妇”、士兵的集体生活、战场性暴力、中国区民众的苦难生活、战后日裔群体的生活和回归本土的过程

在宏观微观并行的研究方法上，中国台湾地区学者的研究致力于在现有研究的基础上对战时中国社会进行整体解析，以近年出版的吕芳上主编《中国抗日战争史新编》( 6卷)为代表。 这本书以世界史的视角从上到下考察中国战场的国际作用和历史定位，强调着力于中国周边的国际关系和军政变化。 面向下，考察了战时华侨、宗教、家庭、女性、“慰安妇”、战争文学等问题，展示了更广阔的社会空之间。 其《战后中国》席卷了抗战的影响，对于战犯和战后的接收、民生问题、汉奸审判、日裔撤退、台湾回归和教科书问题，整体意识已经确定。

近年来，如何理解中国沦陷区的政治、社会和经济变革，如何理解日伪占领下民众的心理状态和日常生活成为研究热点。 正如丹麦学者何铭生对淞沪抗战、南京保卫战的系列研究一样，揭示了1937年下半年日军在长三角地区的残暴、民众的苦难和反抗。 加拿大学者卜正民的《秩序的陷落》一书表明，抗战初期嘉定、镇江、南京、上海和崇明五地的民间乡绅、商人，面临着日伪占领者的“合作”意向和生存状况。 美国学者傅葆石的《灰色上海》考察了上海文人在战争初期面临停留和选择时的许多杂念和言行。 两部着作考察了沦陷区民众群体，揭示了沦陷区民众精神外伤史的一角，令人深刻反思。

在抗战史研究中，国外学者的问题意识清晰，关注战时社会和环境变迁，重视人性的发掘和把握，其洞察力可以借鉴。

比较启发思维视野决定结构

国外学者对中国抗战史的研究，要求世界史的广阔视野、地域史的深厚、历史多而杂的执着，表现出对强权下人性选择的重视，成果丰硕，具有一定的启发意义。

一是从世界史的角度思考中国抗战史的地位，重视国际关系和中国抗战之间的相互作用，是提高国际社会对中国抗战史价值认识的必由之路。 1929年至1932年全球经济危机的爆发，引发了贸易壁垒的形成和极端民族主义的浪潮。 德国纳粹上台、日本对中国、东南亚的侵略扩张、美英苏对德日意的绥靖妥协等，至今仍是值得深思的重大教训。 只有比较“九一八事变”、“七七事变”以及亚太战场的形成和欧洲战场，重视两者的关联，强调中国的抗战独立性，确定中国抗战胜利和欧洲战场胜利不可分割的关系，才能形成真正意义上的世界第二次世界大战史，从做法上讲“

二是从洲际史的角度思考中国抗战史的地位和价值，有助于理解中国抗战和东南亚各国抗战的相互支持关系。 日军侵略中国、南下东南亚、支配资源、驱逐美英、垄断东太平洋地区的行为，都源于其“大东亚主义”指导下的远东战术。 对海权国家来说，这种战术是致命的威胁，必然受到美英的反击。 因此，远东战场和中国战场是有机的整体，中国抗战是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重要组成部分。

三、对中国来说，抗日战争是中日两国之间的全面战争，战争的广度和深度远远大于历史上的任何一场战争，数亿民众卷入其中，全民战争的性质改变了民众对战争的认识，凸显全民族抗战的重要意义，这是必然的趋势。 而且，东部战区和沦陷区、东部和西南西北要细化战区的国统区、游击区和根据地、战区和沦陷区之间的差异，探索战时中国社会的诸多复杂性，非常有助于深入了解日军暴行的原因、战时地区经济社会和民众心理学的差异。

四是关于国内外中国抗战史研究的现状，军事史研究比较薄弱，首要原因是学者知识结构的限制。 考察军事战术、战略、战斗、武器、兵员和后勤供给、官兵生活等，是抗战史研究中应有的义。 如果没有这样的探讨，就很难使用战争残酷觉醒的子孙后代。

五是透视战争与强权压力下的人性选择与扭曲。 学术界曾侧重于对抗战爆发原因、过程、战争、军政组织、精英活动的考察，缺乏对生死考验、外国人欺凌下军人心理学、民众苦难的研究。 近年来发掘出来的日军士兵书信和日记，沦陷区平民的日记和回忆录，生动地揭示了战争残酷士兵的生理、心理上的巨大冲击和扭曲，表明了强权统治下民众面对暴力的沉默、无助和悔恨。 民众对民族主义、国家概念的认可，不是天然的，战时的规则训练和成长过程对其影响重大。 这些应该是今后我国抗战史研究必须深化和关注的行业。

六是反思战争，珍惜和平，仍然是国际社会应从二战中吸取的深刻教训。 和平共处是人类的大道，二战的战争伦理值得深刻反思和认真总结。

(作者:江沛作者是南开大学历史学院院长、中外文明交叉科学研究中心教授)。

(作者:江沛)